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弗格森時間。

凱茜夫人周五駕鶴西去，翌日，老特拉福德降半旗致哀。一位蘇格蘭國腳，第87分鐘替補上場，10分鐘連扳2球，為曼聯第一次在英超補時階段扳平并逆轉。是不是立刻想起歐冠決賽？另一位曼聯替補，索爾斯克亞，在諾坎普補時第3分鐘，將謝林漢姆的頭球擺渡捅進拜仁大門。當天，適逢巴斯比爵士90冥誕。

一連串的巧合，你沒法不相信天意，不相信運氣。奧萊的曼聯生涯，共以替補身份打進28球（英超17），麥克托米奈位置不同。沒法比，但代表曼聯替補進球4個，其中3個是補時進的。小麥最近的10個英超進球，都發生在老特拉福德，隊史也只有奧萊，在英超主場連續進球的次數比他多。給小麥換個角色，比賽尾聲用他，效果還行。滕哈赫亟需止跌，亟需勝利，麥克托米奈亟需上場，亟需進球。托凱茜夫人在天之靈庇佑，雙雙迎來了難得的喘息。

曼聯差一點，就刷出60多年來的最丟人紀錄：主場3連敗，賽季頭11場輸了7次。曼聯第一次在英超進入補時仍落后卻拿下3分，這個結果讓在座的媒體措手不及，很多人稿子已經寫了一大半，不得不臨時改口徑，發回去的稿子再經編輯斧正，見報時依然能聞到作者被迫重寫的郁悶：“哪個主教練都不想在國際比賽日之前輸球。”

止跌是好事，贏球更是。但逆轉沒有拉直懸在滕哈赫頭頂的大小問號，反而提出了更多問題。奧納納該不該換？還堅持緊逼嗎？麥克托米奈和馬圭爾該首發嗎？如果讓他倆上場，前者的角色是什么？布魯諾·費爾南德斯、卡塞米羅和拉什福德該不該當替補？芒特究竟有什么用？為什么滕哈赫“帶貨”，一個個達不到預期？如果滕哈赫像聯賽杯之后那樣不能再接再厲，外界現在憋回去的怒火，會在下一場曼聯輸球時爆發得更厲害。

滕哈赫被運氣搭救無疑。區別是，有的人想方設法搜刮運氣，有的人枯坐一百多分鐘等老天出手。賽后點評，行家都說換上小麥，是滕哈赫擲出的最后一把骰子。兩個他不想留的球員，聯袂打進了制勝一球。這足以讓“泡騰片”們幸災樂禍，罵得更狠：如果德赫亞還在，至于嗎？

萬幸的是，曼聯（部分）球員還沒到想整死他的地步，上得場來，還是愿意去拼，盡管能力有限，狀態一般。小麥這個例子，最值得滕哈赫深思。在他任內，麥克托米奈進了5球，其中2次以替補身份，位置靠前，幾乎等于多打一名中鋒。有意思的是，“德轉”統計逆轉布倫特福德這場，小麥的位置這一欄留白，他們也不確定蘇格蘭人踢的什么角色。這一幕，在三位前任手下均未發生。另一件值得留意的事情：自從奧萊第一個完整的賽季迄今，小麥進球的17場各項賽事，曼聯15勝2平，比已經離隊的“吉祥物”更有運氣。

玄學大師推測：有沒有一種可能，當麥克托米奈更接近對方禁區，更有機會得分時，曼聯的勝算更大？麥克的統計貌似驗證了玄學大師長久以來的推論：他其實應該干回本行，重拾學徒期的中鋒角色。真有這個變化，那就是“一家便宜幾家落”的好事了。

曼聯能起死回生，轉折點是最后十幾分鐘。此時場上有霍伊倫、馬夏爾、加納喬和安東尼司職鋒線，身后是埃里克森、B費、麥克托米奈和達洛特，后防馬圭爾和埃文斯（兩人曾在2018-19賽季在萊斯特城有過短暫合作），一個倒掛的442。博得定位球時，馬圭爾也擠到鋒線。往對手禁區里堆人，是終場前垂死掙扎的基本套路，絕大部分球隊都這么干。客隊主教練弗蘭克賽后對輸球很大度，承認最后幾分鐘沒做好。他是聰明人，知道輸在哪里：布倫特福德沒有在曼聯最脆弱的時候繼續施壓，在曼聯拼命之前拿到第二球，給曼聯逆轉留了條后路。諾丁漢森林也吃了同樣的虧，還是兩個球的優勢。

堆人，起高球，頭球接力，英式一號公路的玩法，雖然粗鄙，但直接，有效。實在沒轍時，你都要試試。滕哈赫還沒笨到手里有牌不記得打。無論這張牌是不是自己喜歡。讓小麥踢中鋒，高舉高打，不是滕哈赫的強項，卻是曼聯默認的活法。一旦聞到熟悉的味道，曼聯蘇醒了。

賽季第一回，曼聯開場就實施緊逼，雖然笨手笨腳，效果很差，好歹像是那么回事。可堅持不了半小時，曼聯就因為丟球，越來越四不像。還緊逼嗎？有的球員覺得應該繼續，有的已經放棄。反映到傳切配合上，就是人人墨跡，傳了沒人跑，剛跑球去了另外的方向。《當日比賽》節目中，老賴特又指出：曼聯現在缺自信，缺信任，場上都不敢冒險，傳球以自己不傳丟為前提，這讓防守的一方非常安逸舒適；處理臨門一腳，急躁，粗暴，不夠乖巧。同時進行的切爾西做客伯恩利，尼古拉斯·杰克遜6碼線上得球，假動作晃開后衛再打，這是他之前想不敢想的。無他，藍軍勝券在握，給了他嘗試冒險的底氣。

接下來，滕哈赫該咋辦？讓小麥改配置，可以有，但阻力不小。放棄自己賴以成名的套路？沒門！能不能在緊逼的框架下給麥克留個位置，即使不是主力，是考驗滕哈赫能不能變通，活下去的關鍵。

球場如職場，屬下救了老板，老板一定要投桃報李。忘恩負義，很不得人心。滕哈赫有一萬個不要麥克的理由，但麥克救了他一命（盡管這場輸了也不會立刻下課），他一定要把這個人情還上。但這個人情絕不能以再讓他踢防守中場為前提。不踢中場，對大家都好。麥克托米奈戲謔：場上太吵我沒聽見他要做什么，可能是讓我上去進球吧。滕哈赫也接話打哈哈：我是說讓他進倆！這是不是麥克踢前場的信號？麥克托米奈和馬圭爾都有小算盤：明年的歐洲杯。麥克的訴求更強烈，他在4場歐預賽進了6球，蘇格蘭如果順利出線，他是頭號功臣。他在國家隊的發揮，也是對滕哈赫的啟發。

球迷不是不滿滕哈赫簽的所有球員，利桑德羅·馬丁內斯、卡塞米羅和霍伊倫得到絕大部分球迷肯定，挨罵最多的是奧納納和芒特。安東尼和阿姆拉巴特還在等陪審團的意見。霍伊倫肯定眼下最得球迷歡心，有進球，肯拼肯跑。讓麥克擠掉霍伊倫，不現實，輪換是比較穩妥的安排，即使要上，也不必犧牲其中一個。

問題來了，照這個思路，陣容怎么搭配？聯賽杯那場，可以作為一個線索：卡塞米羅和B費（暫時）不能一道首發，阿姆拉巴特踢6號位并不理想，旁邊有埃里克森效果更好。在后防主力復出之前，埃文斯和馬圭爾的組合，要比林德勒夫隨便搭哪個都強。如果堅持緊逼，那就徹底一點，用235，前場堆足夠多的人，不讓對手（輕易）攻出來。這么一擺，拉什福德（現在這個狀態）沒球踢，也就不難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