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經歷前2輪對云達不來梅和奧格斯堡的“熱身”，拜仁果然在做客普魯士公園時遇到了大麻煩。之所以說是“果然”，并不是說門興格拉德巴赫就比不來梅或奧格斯堡強大得多。事實上，這支已經擺爛兩年半的“落魄強隊”上輪剛在主場慘遭勒沃庫森蹂躪，前2輪就丟了7球，只拿到1分。但誰都知道，即便過去兩季如此頹廢，“馬駒”依舊堅持“吃飯睡覺打拜仁”，保持對德甲老大的5場不敗（3勝2平）。而拜仁上一次從普魯士公園全取3分，已經是4年半之前的事情了。

上半場因射門被撲到橫梁上而遺憾，薩內終于在下半場扳平比分。

于是，不出所料地，門興在拜仁面前就像換了一支球隊，不僅防守嚴密，而且定位球效率驚人，在馬文·弗里德里希頭球頂中門楣之后，就由板倉滉在第30分鐘首開紀錄。自從圖赫爾3月底上任以來，這是拜仁首次在德甲比賽的上半場失守，你就說邪不邪乎？但連續第2場比賽，拜仁在中場休息后打出了本該有的場面和水平，近期飽受爭議的基米希用2次助攻，導演了圖赫爾任內首次反敗為勝，而臨場調度得力的圖赫爾也迎來了執教拜仁的首次德甲4連勝（算上上賽季收官戰）。真不容易！

右后衛萊默扭轉乾坤

經歷首輪做客奧格斯堡的那場4比4，門興新帥塞瓦內上輪在面對老東家時祭出五后衛陣型，但效果奇差，幾乎整場都被勒沃庫森摁在地上反復摩擦，最終“只”輸0比3實屬走運。于是本場門興回歸四后衛，由主司中衛的奧地利國腳韋伯鎮守左路，上輪換到左路的美國小將斯卡利回到慣常的右路。另一個重大變化在于只有5場德甲經驗的小將賴茨，頂替了今夏重點引進的法國右邊鋒奧諾拉。陣型改為4141，只有捷克中鋒奇萬恰拉頂在最前面。

同樣是想嚴防死守，效果跟上輪截然不同。減少一名中衛，增加一名中場，使得門興的防守不僅寬度增加，而且縱向和橫向距離都保持得更好。更重要的是，門興球員的防守態度變得積極主動，甚至可以說是極具侵略性。當拜仁在中后場組織時，奇萬恰拉以及兩名中前衛賴茨和諾伊豪斯會積極騷擾持球的于帕梅卡諾、金玟哉或基米希。

受到斯卡利等人的嚴密盯防，科芒難有發揮。

到了防守三區內，門興實施嚴格的人盯人。尤其是對于拜仁兩位邊鋒薩內和科芒，對位的韋伯和斯卡利如影隨形。普萊亞和恩古穆也會積極參與協防，或者盯防插上的馬茲拉維和戴維斯。于是薩內和科芒一拿球，就會有人立即在身后緊逼，甚至直接出腳，不惜犯規，而他倆一旦試圖橫向擺脫，協防包夾就會迅速形成，根本沒辦法轉身。即便凱恩經常后撤，試圖為穆勒和薩內拉扯出前插和內收空間，但還是難以找到門興這條“9人防線”的破綻。球迷期待已久的凱恩和穆勒組合，終于第一次聯袂首發，但兩者并沒有擦出火花。

防守成功的門興越踢越有信心，在上半場過半后開始連續通過邊路反擊創造定位球，先有弗里德里希接普萊亞的左路任意球斜吊頭球頂中門楣，接著是韋伯接普萊亞右側角球頭球后蹭，助攻板倉滉頭球吊入死角，還有普萊亞右路任意球回傳到禁區前沿，魏格爾一腳打門迫使烏爾賴希奮力救險。而拜仁直到第39分鐘，才利用禁區前沿反搶下來的二次進攻機會，由薩內接穆勒橫敲后加速壓過韋伯完成了一腳小角度勁射，但被門興替補門將莫里茨·尼古拉斯精彩地撲到了橫梁上。

由于主力門將兼隊長奧姆林肩部受傷，今夏才從荷乙羅達JC租借回歸的尼古拉斯獲得了第2次德甲出場機會。這位25歲的門興青訓門將本場作出了5次成功撲救，下半場還有另外2次精彩救險，外加幾次面對傳中的成功出擊。他之所以在下半場變得忙碌起來，在于圖赫爾的中場調整卓有成效。上半場碌碌無為的馬茲拉維被圖赫爾拿下，萊默繼上一輪之后再次替補出任右后衛。

表現出色的尼古拉斯未能阻擋薩內的近距離射門。

這次換人的表面理由是馬茲拉維有黃牌在身，圖赫爾擔心他會被罰下去。但萊默出場之后，位置跟馬茲拉維截然不同。隨著戈雷茨卡被釋放到10號位，穆勒跟凱恩形成雙前鋒，萊默無球狀態下更多會內收，主要在右肋部活動，只會在與薩內互動時突然拉邊，甚至下底傳中。而且相比于馬茲拉維，萊默持球狀態下速度更快，無論突破還是傳球都更加堅決直接，一下子就將右路的節奏帶了起來。拜仁最終也是從這一側找到突破口，由薩內反越位接基米希的過頂妙傳扳平比分。

最佳基米希+賽季最佳半場

隨著疲于防守的門興體能明顯下滑，圖赫爾果斷發揮前場板凳厚度的優勢，先是換上格納布里和舒波-莫廷（對位換下科芒和穆勒），接著又派上特爾（換下戈雷茨卡后出任左邊鋒，格納布里相應往中路移）。最終，正是特爾攻入了制勝球，而進球方式恰恰是近幾個月以來最為人所詬病的角球。開角球的人？當然是基米希！

拜仁在德甲近26個來自于角球的進球，發角球的人都是基米希。上一個不是由他來主罰的角球進球，要追溯到將近4年前，即2019年11月客場4比0大勝杜塞爾多夫一戰。當時穆勒右側角球回傳，再由基米希低平球斜傳門前，助攻帕瓦爾破門——結果還是基米希傳的。

基米希用標志性的過頂球助攻薩內扳平，又用角球助攻特爾頭球制勝。

類似的角球戰術配合，在拜仁的比賽中已經很久沒有系統出現過。相比于基米希那些速度不夠快（但其實落點和路線一直較為穩定）的傳中，角球缺乏戰術變化，總是高球往禁區里砸，基本靠搶點球員直接頭球攻門，而不是試圖進行空中配合，才是拜仁角球進攻效率低下的最大問題。但本場比賽的下半場，拜仁終于打出了久違的戰術角球配合，而且不是一次，而是足足有4次，占了下半場角球數的一半。或許正是因為這種令對手始料不及的變化出現，導致門興在本場最后一次角球防守中出現了致命漏洞，讓特爾在無人防守的情況下頭槌破門。

這個制勝角球之所以能創造出來，其實跟第一個進球的配合方式如出一轍，也是薩內突然從門興防線最左側身后繞出反越位，接應隊友的過頂傳球（這一次是萊默傳的）。這場逆轉的頭功，普遍記在基米希身上。“雞哥”不僅通過2次助攻重新為自己正名，而且6次助攻隊友形成射門、跑動12.9公里和觸球124次皆為全場之最，外加95%的傳球成功率和80%的對抗成功率。但比賽之所以能逆轉，基米希之所以能在下半場徹底釋放，圖赫爾的調整和萊默的登場同樣至關重要。其實在特爾替補出場和絕殺之前，萊默就在右路接基米希快發的任意球，為剛剛替補登場的格納布里送出一腳精準的傳中，可惜后者的頭球正中尼古拉斯的左肩。

萊默替補登場后不僅激活了右路，還帶動了整個前場。

效力萊比錫RB之初，萊默就經常擔任右后衛，直到后來適應了德甲的節奏和對抗才終于回到中場。對于如今要重操舊業，這位奧地利國腳表示：“教練決定我是踢中場還是右后衛。我喜歡上場，不管踢什么位置。我被派上場是要為場上注入能量，我認為自己做得不錯。”而圖赫爾則高興地表示：“這也許是我們本賽季踢得最好的一個半場。我們沒有失去理智，展現了出色的干勁，并且完全配得上獲勝。我們在場邊非常享受，因為下半場踢得更流暢了，我們非常有統治力，經常出現在對方禁區內。當然我們也踢得很艱苦。但這樣很好，就是該這樣。”

這樣一場擁有自己筆跡的反敗為勝，當然值得圖赫爾高興。而3連勝的賽季開局，也可以讓他安心地迎接國際比賽周，為兩周后主場迎戰領頭羊勒沃庫森的大戰做準備。但德國足球職業聯盟將這場強強對話安排在了15日那個周五的晚上，而德國隊與法國隊（包括英格蘭客場對蘇格蘭）的友誼賽在12日晚才打，這樣的安排讓圖赫爾頗有微詞，“對于兩隊來說，在周五晚比賽有點困難。這也是德甲的頂尖比賽，兩隊都有很多國腳。因此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好事。”

凱恩和后防厚度仍是大問題

對于賽程，圖赫爾無能為力，但對于如何才能更好地發揮英格蘭隊長凱恩的作用，他有很大的發揮空間。在過去2輪貢獻3球1助攻之后，凱恩本場不僅交了白卷，而且對于進攻的參與度依舊沒有任何提升，還是長時間游離在外，踢得相當難受。面對門興的嚴密防守，凱恩只有2次毫無威脅的射偏，也沒有幫助隊友形成射門，觸球只有30次。最糟糕的是，他輸掉了全部7次空中對抗。反倒是他的替補舒波-莫廷在69分鐘出場之后，立即就通過積極的回撤背身接球和做球，以及門前搶點，發揮了明顯作用，甚至還險些在補時階段頭球頂成3比1。

特爾第87分鐘絕殺，缺乏存在感的凱恩參與慶祝。

凱恩仍然需要適應德甲的強度和節奏，還要與隊友建立默契和信任是一方面，圖赫爾要為他量身定制更合適的戰術和角色是另一方面。如今拜仁的進攻是圍繞薩內、科芒、格納布里、穆西亞拉們來展開，由這幾名邊鋒或小前鋒控制節奏和決定上限。上賽季就已經充分證明，依靠薩內們主導進攻的結果就是拜仁會失去穩定性和統治力，因為他們都不具備射手的技術和心態，這也是為什么今夏要重金羅致一位世界級中鋒。但假如圖赫爾在得到一個完美答案之后，依舊按照老辦法去解題，甚至把凱恩用成一個純粹的傳統9號，那么拜仁何必花這一個億的冤枉錢？還不如花區區1000多萬就把更適合當配角的菲爾克魯格拿下，然后早早把帕利尼亞簽下來滿足圖赫爾的心愿呢。

對于帕利尼亞壓哨加盟失敗這部鬧劇，贏球后心情不錯的圖赫爾并沒有借題發揮，“沒有必要去指責誰。這不是某個人的錯。如今去分析拆解沒有意義。我們不會在演播室里去做這樣的事。那也不是我的工作。既然已成事實，我們就要接受。希望我們運氣好一點，可以熬過冬天。我知道若昂（帕利尼亞）會給我們帶來些什么。我們的陣容很小，但我們相信他們的實力。我們有許多進攻球員，但后防人手緊缺。”

后防人手緊缺已成事實，圖赫爾要靠自己開動腦筋去解決問題。

于是在這場比賽中，不僅主司中前衛的萊默替補上來踢右后衛，就連中衛德利赫特在最后時刻替下凱恩之后也要客串后腰。既然萊默踢右后衛效果這么好，難道接下來德利赫特還要經常客串6號來換取更多出場時間？現在討論這些話題似乎還可以當作玩笑，但在國際比賽周后，當一周雙賽全面鋪開之后，無論是圖赫爾還是球迷，到時候大概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萊默本場的發揮似乎也說明了，這支在圖赫爾眼中還有諸多缺陷的球隊，其實大有潛力可挖，除了靠高層砸錢買人，教練因材施教和因勢利導也能解決不少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