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經過兩天發酵，拜仁換帥一事塵埃落定：49歲的圖赫爾從曾經的弟子納格爾斯曼手中接過教鞭，與拜仁簽約到2025年6月30日，并帶上兩名老助手若爾特·勒夫和阿諾·米歇爾斯，而目前仍在切爾西工作的安東尼·巴里應該也會在下周加入教練組。下周一，圖赫爾就會首次帶隊訓練，備戰下周六晚主場對他的老東家多特蒙德的德甲榜首大戰。

3月25日，拜仁新帥圖赫爾在卡恩和薩利哈米季奇陪同下出席新聞發布會。

貫穿始終的不穩定

在周六中午為圖赫爾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拜仁董事會主席卡恩和體育董事薩利哈米季奇詳細解釋了解雇納格爾斯曼的理由，以及披露了整個過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納格爾斯曼下課絕非僅僅因為上周日晚客場1比2負于勒沃庫森而丟掉榜首位置，或者今年以來10場聯賽只贏了5場，被冬歇期還落后9分的多特蒙德反超1分，而是貫穿于他執教21個月以來的表現和成績波動。

卡恩指出，拜仁的表現波動始于上賽季，例如在德國杯第二輪客場0比5慘敗給門興格拉德巴赫（本隊在德國杯上的最大比分失利），以及在歐冠1/4決賽爆冷輸給比利亞雷亞爾，“這支球隊可以貢獻高光時刻，但也有令人費解的弱點。我們在本賽季開始前再次補強了陣容。我們擁有全歐洲最好的陣容之一，但持續性從來沒有真正好轉。”薩利則指出，拜仁在納帥任內出現過3次明顯波動，“去年3月，我們已經有這種不穩定的表現了，到了9月和近期又一次出現。”

上賽季德國杯客場0比5慘敗給門興，是拜仁在納格爾斯曼治下發揮不穩定的縮影。

總的來說，拜仁在納帥治下只有過兩段高歌猛進的時期，一段是上賽季前半程（但也有慘敗門興，以及聯賽爆冷輸給保級隊奧格斯堡這樣的污點），一段是去年9月國際比賽周后的12勝1平和10連勝。最要命的是，拜仁連續兩個賽季都在冬歇期后呈現出明顯的下滑趨勢。《踢球者》披露，去年被比利亞雷亞爾淘汰后，拜仁高層第一次檢討了是否應該繼續信任納帥，而得出的結論是繼續讓他學習和成長，隨后還在轉會市場上給予他全力支持，但納帥顯然沒有吃一塹長一智，沒能用場上的表現和成績來充分回報高層“自始至終的支持”（“兩巨頭”語）。

拜仁如今在德甲、德國杯和歐冠都有奪冠希望，“懂球”的高層還是決定采取行動，他們也知道這是個“不受歡迎的決定”（薩利語）。卡恩表示：“拜仁的目標一直都是最高的，我們完全可以選擇最簡單的路線，讓情況持續下去，并寄希望于最終找到穩定性。對巴黎的比賽，球隊展現了自己的上限。但我們覺得本賽季以及下賽季的目標都有實現不了的危險，因此決定解除納格爾斯曼的職務。這是個深思熟慮的決定，絕非一時沖動的反應。”而薩利則說：“當你看一下結果和數據，足球是不會撒謊的。當你看到能量曲線往下走，你就得采取行動。我們看了訓練和比賽。場上那種能量消失了，這種感覺在對勒沃庫森的比賽中再次得到了證實。”

卡恩用“無法理解”來形容拜仁在納帥治下的不穩定表現，薩利則指出球隊在場上“也許只是選擇性地”展現出應有的表現和能量，而且兩人說了相同的話：“尤利安（納格爾斯曼的名）是頂尖教練，我們擁有頂尖陣容，只是這個搭配不再合適了。”字里行間，透露出更衣室與納格爾斯曼之間出現了裂痕。不過力挺納帥的戈雷茨卡在德國與秘魯賽后表示：“以我個人而言，我和尤利安的關系肯定沒有任何裂痕。但我不知道其他球員是怎么樣。”

上賽季被比利亞雷亞爾淘汰，令拜仁高層首次對納格爾斯曼的執教能力產生懷疑。

納帥下課消息傳出后，戈雷茨卡和基米希都公開力挺，甚至質疑俱樂部的決定，而于帕梅卡諾、帕瓦爾、德利赫特等人也立即公開致謝，至少表明納格爾斯曼在這幫中生代骨干當中是得到支持的，但肯定有個別球員（例如眾所周知的隊長諾伊爾）跟納帥關系并不是那么親密，甚至產生了裂痕。

拜仁名宿馬庫斯·巴貝爾就向媒體披露，由于納格爾斯曼與《圖片報》女記者萊娜·武爾岑貝格爾的情侶關系，有球員擔心自己跟教練的談話內容第二天就會見報，導致更衣室與納帥之間的互信關系破裂，尤其是發生了戰術圖泄密事件后。薩利也委婉地承認，納帥對球隊的管理存在一些問題，“那是納格爾斯曼的風格。當然，我們是有一些紀律問題。”

換帥決定走漏風聲

不管怎樣，正如薩利在周日接受媒體采訪時所強調的那樣：“競技理由是最重要的事情。”于是在周一，薩利和卡恩以及技術總監內佩3人開會分析競技形勢，并最終作出要換帥的決定。周二中午，薩利給賦閑的圖赫爾打了電話，并約了就住在慕尼黑的圖赫爾當晚立即見面，“我們4個人在晚上坐在一起好好聊了得有5個小時吧。”圖赫爾立即就接受了這一挑戰，而薩利隨后將換帥的決定轉告了監事會主席海納和副主席赫內斯，“做如此重要的決定時，重要的是我們所有人都支持。”周三，薩利和內佩跟圖赫爾的經紀人商量，短短兩天內事情就辦妥了。

直到敲定了繼任人選，薩利才打電話給納格爾斯曼，約他在周五單獨會面，以當面解釋解除他職務的決定。媒體在周四晚流出納帥下課和圖赫爾繼任的消息，當時《踢球者》向納帥求證時，對方還表示自己只是從媒體那里聽到傳聞。薩利承認：“周四晚，我們發現消息被第三方泄露了。我不知道是誰——肯定是來自另一邊。但我們不能自責，因為我們是遵循應有的程序。”卡恩則強調，周五與納帥的直接對話“非常開誠布公”。薩利周六再次跟納帥通過電話，雙方都很傷心，“肯定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去消化，但之后我會約他出來吃頓飯，好好聊一聊。”

在解釋解雇納格爾斯曼的決定時，薩利哈米季奇充滿了個人情感上的依依不舍與痛苦。

薩利和納帥肯定還會面談，畢竟雙方還沒有解約。當初拜仁不僅花了高達2000萬歐元（加上浮動部分最高可達2500萬）從萊比錫挖來納帥，而且一口氣跟他簽了5年長約，基礎年薪據信高達800萬到1000萬之間。卡恩和薩利為一位寸功未立的“愣頭青”提供如此史無前例的優厚條件，相比于用納格爾斯曼替代弗利克本身，更為外界所詬病。

德國媒體還披露，拜仁與納帥的合同里有一個附加條款：一旦在合同前2年內遭解職，納帥還可以繼續領取薪水，直到合同到期或找到新東家為止。納帥帶來的3名助手——迪諾·托普穆勒、岑布羅德和格呂克總年薪在500萬左右，拜仁一次過解除這4人的職務，最高要付出約5000萬的代價。當然，納帥立即就成為了托特納姆熱刺新帥的頭號熱門。就算他決定先休息一段時間，也不排除與拜仁提前協商解約的可能性。

又見救火救出歐冠？

或許是吸取了與納格爾斯曼合同簽得太長、對其期望過高的經驗教訓，又或許是考慮到圖赫爾過往在幾家俱樂部都鬧得不歡而散，在多特蒙德、巴黎圣日耳曼和切爾西的執教最長不過兩年半，拜仁與圖赫爾只是簽約到2025年夏天。對此，圖赫爾表示：“對我來說，這并不是那么重要。這個長度讓我感到舒服。如果進展順利，我們會嘗試續約，而如果我身邊有人感覺不好就會改變。至于第一步，我想要回報這一信任。”

圖赫爾一直以來在處理人際關系上名聲并不好，都說他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尤其是在多特蒙德執教期間，他和總裁瓦茨克以及體育主管佐爾克公開鬧翻，與更衣室關系破裂，在球迷當中也口碑不佳，淪為孤家寡人，落得了一個德國杯奪冠下課的下場。也正是因為這種“黑歷史”，5年前拜仁在尋找海因克斯接班人時，時任監事會主席赫內斯對圖赫爾有所保留。最終也因為赫內斯想要多等海帥幾周，使得薩利最終打電話給圖赫爾時，意外得知對方“已經答應了一家國外豪門”——巴黎。

2020年歐冠決賽，圖赫爾的巴黎正是輸給了拜仁，但圖赫爾一年后就帶切爾西彌補了遺憾。

不過《踢球者》披露，在2020年與巴黎的歐冠決賽后，赫內斯與圖赫爾單獨聊過，對他的疑慮已經消除。因此如今對于聘請圖赫爾，赫內斯也全力支持。圖赫爾在新聞發布會上也開門見山地表示：“我要感謝卡恩、薩利哈米季奇、海納和赫內斯對我的信任。”而薩利在翌日也強調：“我們相互理解，我們聊過三四回。我們跟納格爾斯曼一同運作轉會，就一切事情達成一致。我們也會跟圖赫爾做相同的事。”

圖赫爾披露，在周二中午接到薩利的電話之前，他壓根沒想到拜仁會找他，雙方也沒有提前接觸過，“時機讓我意外。我原以為自己會繼續在國外工作。”《踢球者》披露，去年9月初才從切爾西下課的圖赫爾原本計劃好飛回倫敦，跟熱刺面談。一開始媒體當中也流傳了一個說法，是熱刺、皇馬以及巴黎都想要圖赫爾，使得拜仁生怕再次錯過他，于是才在這樣一個不是非換帥不可的時間點采取行動。但從拜仁高層所透露的信息來看，圖赫爾固然是一個不容錯失的理想人選，但拜仁是在決定要有所改變后才去聯系圖赫爾。如果圖赫爾當時沒答應，薩利很有可能還要去聯系其他教練——當然也不排除納帥還可以短暫續命，甚至最終扭轉乾坤的可能性。

圖赫爾從拜仁的老對手，變成了拜仁更衣室的主人。

對于拜仁和圖赫爾來說，這次聯姻無疑是一場豪賭——首先賭的就是眼前的三冠王機會。3年前，弗利克在拜仁救火救出了三冠王（最終是六冠王）；兩年前，圖赫爾在切爾西救火救出了教練生涯首座“大耳朵杯”，立即就彌補了在里斯本輸給弗氏拜仁的遺憾。圖赫爾毫不掩飾自己的雄心壯志，他表示這一挑戰之大是他此時接手拜仁的決定性因素，“我們有機會贏得全部3項賽事的冠軍。當然，這里有風險。但我們喜歡壓力和緊張。我對于比賽的熱愛大于擔憂。我會帶著信心去接受任務，希望爭奪全部3個冠軍。”

而第一步，圖赫爾就要力爭率隊擊敗自己的老東家，扭轉在積分榜上的劣勢，同時終止多特蒙德今年以來的聯賽強勢（9勝1平）。圖赫爾拿過歐冠和德國杯，但尚未品嘗過德甲奪冠的滋味。他說：“直接從對多特蒙德開始，沒有比這更大的挑戰了。”留給他的備戰時間不到一周，而且個別國腳最晚要在下周五才歸隊。在這種情況下，圖赫爾表示不會做大幅度的調整，而會抓細節，“我喜歡在訓練場上敲定一切。積攢信心的最快捷方法就是直接走到場上。我們會有分組討論，也會從球員那里得到反饋。這會幫助每一個人為周六晚的比賽做好準備。這場比賽關系到建立起信任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