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秦游夏

好事多磨，萊萬最后1分鐘等來了第41個進球，足壇為之雀躍。41這個數字，對世界足球先生意味著圓滿，對于不來梅，則只有苦澀和痛楚。主場2比4不敵門興格拉德巴赫，不來梅時隔41年后第2次從德甲降級。昔日高舉進攻大旗、并頻繁與拜仁叫板的綠白軍，帶著難看的成績單和更乏善可陳的比賽場面，與沙爾克04一起“情飛德乙”。連續2季，不來梅在德甲都只拿到31分，上賽季附加賽憑借客場進球多幸運“茍活”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來梅將和漢堡在北部德比重逢，舞臺從德甲換成了德乙。

沙夫臨危受命難救主

前32輪，不來梅除了第1輪1比4慘敗柏林赫塔后位列降級區，其余時間都不曾位列后三名，不巧的是，一波隊史最長的德甲7連敗，將鸚鵡一路推向深淵。33輪戰罷，掉到第16的不來梅終于對執教球隊3年半的科費爾特下了逐客令，60歲的老帥沙夫臨危受命。

沙夫11歲加入不來梅青訓，以多重身份陪伴了威悉人44年，更是2004年隊史唯一一次國內雙冠王的功勛主帥。對門興，是他以球員或主帥身份見證的第1025場不來梅的正式比賽。21世紀初，沙夫的菱形中場席卷日耳曼，這個和俱樂部隊徽形狀一樣的陣型，貫穿了隊史的金色年代。生死戰，老帥祭出了最拿手招數，只不過這一次，菱形也不靈了。

開場才3分鐘，不來梅防線就將門興頭號射手施廷德爾漏了個精光，馬駒隊長從容起腳，0比1。由于第17名的科隆末輪僅是主場迎戰已經降級的沙爾克，不來梅拿1分也無法把握命運。讓對手“帶球入場”的后果是，早已喪失了進攻靈感的鸚鵡，必須將陣型前提求勝，沙夫演練了一周的戰術，被迫早早調整。

小圖拉姆通過反擊打入第2球，第3、第4個進球接踵而至。戰至67分鐘時，0比4的不來梅，命運已完全在他人手中。上賽季最后一輪，不來梅主場6比1狂勝無欲無求的科隆，避免了直接降級。這一次，昔日的送分童子，將不來梅直接推入深淵，科隆中衛博爾瑙第86分鐘的進球，宣判了不來梅死刑。

2004年，不來梅做客慕尼黑奧林匹克球場，3比1完勝拜仁后將沙拉盤帶回威悉河畔，戴著墨鏡的沙夫意氣風發，接受頂禮膜拜。17年過去，滿鬢斑白的沙夫戴著帽子，落寞地走向更衣室，他的身份從雙冠主帥變成了降級隊教練。當然，這一切并不怪他，此前擔任俱樂部技術總監的他，已遠離執教一線5年，出于對俱樂部的熱愛和責任，他才臨危受命，“我和球隊嘗試了一切去扭轉乾坤，可惜并沒有奏效，這是最讓我惱火的地方。我現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更衣室里死一般沉寂。”

盾不堅，矛更不利

不來梅有著璀璨的過去，作為德甲創始成員之一，參加了迄今58個賽季中的57個，德甲總比賽場數第一，歷史積分榜上僅次于拜仁和多特蒙德。4次德甲、6次德國杯和1次歐洲優勝者杯冠軍，鑄就了沉甸甸的榮譽簿。從情感角度，鸚鵡飛向德乙，讓人很難接受，但在理性考量，則是長期積貧積弱的必然結果。

上賽季僥幸保級后，不來梅并沒有痛定思痛，備受質疑的經理鮑曼和主帥科費爾特都留了下來。北德球隊很有人情味，鮑曼是2004雙冠隊長，科費爾特也是從自家青訓逐步摸爬滾打上來的青年主帥。不來梅隊史上最輝煌的兩個時期，雷哈格爾和沙夫先后帶隊長達14年，穩定和耐心是不來梅的標簽。上賽季，失去了進攻核心克魯澤的科費爾特，依然信奉進攻足球，發現行不通后，本賽季保守了許多，放棄了以往的大開大合，轉為立足防守的“猥瑣流”。賽季中前期，這套戰術確實收到了一定效果，今年初，不來梅甚至一度和沃爾夫斯堡并列德甲丟球最少的球隊。

24輪戰罷，不來梅一度領先第16名11分，看起來能夠平穩度過本賽季。但是連遭拜仁、沃爾夫斯堡和RB萊比錫等強敵，加之還要分心德國杯，讓陣容深度不足且戰術單一的不來梅難以為繼，開啟連敗模式。曾經拿到2018年德國足協年度最佳教練的科帥，除了與對手死纏爛打外并沒有B計劃，無法給球隊注入新的活力。一個賽季下來，他也未能激發出菲爾克魯格、薩金特、塞爾克和大迫勇也這4名前鋒的潛能。本賽季頭號射手菲爾克魯格只打入6球，其中4球出現在前4輪，“豁牙”自身易傷的體質，也阻礙了連續性；被當作克魯澤替身的大迫勇也，本賽季德甲干脆交上了零蛋白卷。最后10輪，不來梅1平9負，總計只有7個進球。后防中堅托普拉克也在4月中旬受傷，一度穩健的防守又變成了千瘡百孔，57個丟球，最終僅強于難兄難弟科隆和沙爾克04。

盾不堅，矛更不利，何以在德甲生存？過往賽季，不來梅都可以在德甲至少拿到8勝，本季7勝創造新低。連續2季31個積分，不來梅或許該慶幸的是降級還遲到了一年。

財政危機只會加劇

降級后，上百憤怒的不來梅球迷聚集到了威悉球場，人群中呼喊最多的就是“鮑曼下課”。鮑曼與科費爾特私交甚篤，力挺對方，連敗期間，鮑曼并沒有采取措施，像最終排在身前的5支球隊那樣換帥。第31輪7連敗后，鮑曼終于松口，表示會討論換帥議題，2天過后，決定出爐，科費爾特留任。德國杯半決賽加時賽1比2惜敗萊比錫RB，頑強的不來梅讓人重新希望，但結果依舊是失望。上輪保級大戰做客奧格斯堡，不來梅長時間多打一人，進攻端卻雜亂無章，本方后腰格羅斯被罰下人數來到10打10后，不來梅連丟2球吞下苦果。最后一輪前換帥，這是長期優柔寡斷后的“臨時抱佛腳”行為，縱使是沙夫出山，老天也難以再次眷顧綠白。

客觀上，不來梅也受制于極其糟糕的財政狀況，在轉會市場上無法加強陣容。比如去夏1100萬歐元將中場大將克拉森賣給阿賈克斯后，球隊并沒有進補，一直空虛的后腰位置也始終是短板。30歲還在二隊效力的老將格羅斯，搖身一變成了主力后腰；賽季末期，不來梅如法炮制，將已為二隊效力的老將巴格弗雷德又招入一隊，讓人看著頗感辛酸。

前不久，不來梅剛向投資機構借貸大約3000萬歐元，如果這筆錢不能及時到賬，不來梅甚至面臨著下賽季被扣分乃至破產的風險。降入德乙，只會讓不來梅的財政狀況變得更糟，光是電視轉播收入一項便會縮水3000萬，整體收入預計至少降低40%。賣掉隊中大部分球星，成為唯一出路。帕夫倫卡、奧古斯丁松、拉希察和薩金特等還有一定市場價值的球員，將被用來為繼不來梅的生存。鸚鵡降級的唯一利好是，他們將不用花1250萬買斷從柏林赫塔租來的塞爾克，曾經承載巨大希望的前德國U21中鋒，本季只有區區3球，末輪更是錯失了能將比分扳為1比1的“奶奶級機會”。

德乙起跑已經慢了

同預算從本季7000萬直接砍到2000萬出頭的沙爾克04一樣，債臺高筑的不來梅，下賽季在德乙并沒有想象中的優勢。老冤家漢堡在德乙掙扎3個賽季，依然升級未果，也印證了前路的崎嶇。而且相比已為德乙做準備的科隆和沙爾克，不來梅在計劃上已慢了至少一拍。無論下賽季踢哪級聯賽，帶領帕德博恩從德丙連跳兩級升入德甲的鮑姆加特，都會是科隆新帥；而沙爾克也早早找來了熟悉德乙且口碑不錯的格拉莫齊斯。

沙夫沒能像1999年那樣救火成功，他也只會擔任這一場臨時主帥，新帥懸而未決。根據德媒消息，不來梅看中的紐約紅牛主帥、奧地利人施特魯伯，只會考慮在留在德甲的情況下加盟。另外2個人選，分別是基爾主帥奧萊·韋爾納和菲爾特的萊特爾，但2人今年都有帶隊升入德甲的機會。不來梅的邀約是否真的有吸引力，要打上很大問號。況且，下課呼聲甚大的鮑曼，未來也并不確定，盡管他口口聲聲表示：要承擔責任，絕不會棄船，而要著手開展下賽季計劃，并在5月底最晚6月初確定新帥人選。

鮑曼給下賽季定下了明確目標：“我們下賽季要直接升級，為此，我們要在整體框架、教練和人員上做充分準備。”上次降級，不來梅在之后一個賽季立刻以德乙冠軍身份重歸最高舞臺。作為老牌球隊，在剛降級的節點，如此振奮人心的目標當然要有，盡管鮑曼深知德乙的泥潭并不好趟，至少難度比上一次大得多。我們只能祈禱，鸚鵡早日歸來。

征戰德乙，不來梅需要像球迷口罩上口號所說的那樣去“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