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隨著德乙倒數第3名紐倫堡在上周六晚的德乙降級附加賽次回合戲劇性地第96分鐘起死回生，德國職業足球的2019/20賽季正式落下了帷幕，但余溫猶在，熱度甚至還在賽季收官后有所回升。原因無他，無論是紐倫堡與因戈爾施塔特的德乙降級附加賽，還是較早前云達不來梅與海登海姆的德甲降級附加賽，甚至包括6月底費爾對萊比錫火車頭的德丙升級附加賽，竟不約而同地出現了總比分打平、要通過“客場進球規則”定勝負的情況，從而引發了關于客場進球規則的大范圍討論。

不來梅與紐倫堡歡慶保級，海登海姆則遺憾地升級失敗。

因戈爾施塔特冤死？

在首回合主場2比0獲勝之后，紐倫堡次回合一度被因戈爾施塔特連入3球，瀕臨降級，直到第96分鐘才由替補前鋒施洛伊澤納絕殺，將總比分扳平3比3，從而僥幸地憑借客場進球優勢驚險保級。不來梅在首回合主場與海登海姆互交白卷之后，次回合在客場收獲2比2的平局，同樣依靠客場進球優勢完成保級。

萊比錫火車頭與費爾兩回合分別戰成2比2與1比1，先客后主的費爾就此升級，而整個賽季僅僅輸了1場聯賽的火車頭飲恨。事實上，在地區聯賽西區因疫情而停擺并最終腰斬賽季之前，費爾還以10分之差排名第2（但少賽4場），但由于領頭羊勒丁豪森主動放棄申請德丙參賽許可證，費爾才得以參加升級附加賽，并最終以如此戲劇性的方式首次升上德丙。

費爾通過附加賽歷史性地升上德丙。

3組與升降級有關的附加賽，最終都依靠客場進球規則分出勝負，對于升級失敗的3支球隊來說，這樣的失敗方式無疑是最為殘酷與痛苦的，而因戈爾施塔特更是3支升級失敗的球隊里最為郁悶的。次回合賽后，以隊長庫奇克為首的因戈爾施塔特球員跟紐倫堡教練和球員甚至包括裁判爆發了嚴重沖突。因戈爾施塔特一方面不滿紐倫堡在施洛伊澤納進球后慶祝過度，另一方面也不滿裁判的判罰。

按照舉牌示意，下半場補時是5分鐘，而施洛伊澤納的進球出現在95分27秒。而且在紐倫堡的瘋狂慶祝結束后，主裁判丁格特還讓因戈爾施塔特完成了一次進攻才最終吹響了終場哨。當然，補時超標的理由很簡單：補時階段有2次換人，而且主隊球員高斯還曾因傷接受治療。

德乙降級附加賽次回合賽后，雙方球員爆發沖突。

除了補時問題，因戈爾施塔特還認為施洛伊澤納射門之前，紐倫堡已經犯規：安東尼奇試圖回追時與米夏埃爾·弗賴相撞摔倒，這才讓施洛伊澤納在無人防守的情況下鏟射破門。然而，丁格特和VAR都對此無動于衷。“只要有身體接觸，那就是犯規。”因戈爾施塔特主帥奧拉爾賽后如是說。

事實上，更讓奧拉爾和因戈爾施塔特球員不滿的地方在于，早在德丙最后一輪，因戈爾施塔特就經歷過類似的“壓哨失利”。當時維爾茨堡踢球者在補時第3分鐘獲得“一個不合理的點球”（奧拉爾語），從而戲劇性地2比2逼平哈雷，并以第2名直接升級，這才導致因戈爾施塔特跌至第4，不得不參加附加賽。

“客場進球”兩救漢堡

除了因戈爾施塔特的不滿，客場進球規則也引發了廣泛討論。《踢球者》就指出，同樣是兩回合分別打成2比2和0比0，一年前斯圖加特降級了，而如今不來梅卻保級了。這真的公平嗎？

客場進球規則并非德國職業聯賽附加賽的“原創”，它是源于歐足聯的俱樂部賽事。在1982到1991年間，德甲降級附加賽并沒有引入客場進球規則。一旦兩回合打平，就要在中立場地打第3場決戰。1986年多特蒙德對科隆福圖娜、1988年曼海姆瓦爾德霍夫對達姆施塔特以及1991年圣保利對斯圖加特踢球者都戰至第3場決戰。一旦第3場比賽無法在90分鐘內分出勝負，那就進入加時賽甚至點球決戰。1988年，由施拉普納執教的達姆施塔特就是互射點球4比5惜敗于曼海姆，首回合破門的古廣明也因此遺憾地錯失登陸德甲的良機。

2014年德甲降級附加賽，漢堡總比分1比1打平菲爾特后憑借客場進球優勢保級。

直到2009年復活之后，德甲降級附加賽（包括德乙降級附加賽和德丙升級附加賽）才引入客場進球規則，與歐冠或歐聯杯淘汰賽的規則一樣，即次回合加時賽的進球也享有客場進球優惠。漢堡在2014和2015年連續通過附加賽保級，兩次都是得益于客場進球規則。2014年對菲爾特，兩回合打成了1比1，漢堡憑借客場進球優勢保級。

2015年對陣卡爾斯魯厄，漢堡在次回合補時絕平1比1，總比分戰成2比2而拖入加時賽。第115分鐘，尼古拉·穆勒為漢堡反超為2比1。由于有客場進球規則，這意味著卡爾斯魯厄必須在最后5分鐘內連入2球才能升級，漢堡實際上已勝券在握，形勢與今年不來梅在次回合第94分鐘由奧古斯丁松破門，將比分改寫為2比1一樣。最終，卡爾斯魯厄在加時賽補時階段獲得點球，但亨寧斯宴客，漢堡以2比1勝出；今年海登海姆則靠克萊因丁斯特第97分鐘點球扳平2比2，但也沒有實際意義。

一年前，因戈爾施塔特就在附加賽中因客場進球劣勢降級。

德乙降級附加賽也是連續兩年以客場進球規則分出勝負，而且兩回吃虧的都是因戈爾施塔特！去年，“奧迪城”以德乙倒數第3身份與韋恩-威斯巴登4比4戰平，而且首回合在客場就以2比1勝出，看上去保級已無懸念，結果次回合在主場倒輸一個2比3。今年又以如此悲催的方式升級失敗，也難怪因戈爾施塔特上下如此接受不了失敗的結果。

在此之前，德乙降級附加賽在2012與2014年也是總比分戰平，其中2014年比勒費爾德對達姆施塔特最為刺激，首回合達姆施塔特主場1比3落敗，沒想到保級形勢一片大好的比勒費爾德第二回合在主場正好輸回一個1比3！進入加時賽，比勒費爾德首率先進球，將總比分改寫為5比4，但達姆施塔特在第122分鐘絕殺！最神的是，終場哨響前一刻，比勒費爾德后衛法伊克還頭球頂中了立柱，令人抓狂的程度甚于今年的因戈爾施塔特。

客場進球與附加賽，哪個爭議更大？

客場進球規則確實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比賽的戲劇性和觀賞性（因戈爾施塔特與紐倫堡的次回合踢得如此刺激，吸引了多達319萬觀眾收看德國電視二臺的直播，而首回合只有260萬人收看），但也一再引發關于是否公平的爭論。

《踢球者》雜志/網站每年都會在賽季結束后發起讀者問卷調查，而今年的問卷調查就包含了一道關于降級附加賽應否繼續保留客場進球規則的問題。如今的客場進球規則最不公平的地方在于，一旦次回合進入加時賽，主隊就會多出30分鐘的“客場進球劣勢”。《踢球者》提供了幾個改善方案：1是客場進球規則僅限于兩回合各90分鐘比賽，次回合加時賽不再計算客場進球，仍然打平就互射點球（亞冠淘汰賽就是如此）；2是180分鐘內打平就直接互射點球（英格蘭聯賽杯半決賽從2018/19賽季起就是如此）；3則是180分鐘內打平就擇日在中立場地決勝，即像1982到1991年間的德甲降級附加賽那樣。

《踢球者》網站的讀者問卷調查截屏。

事實上，無論是哪一種規則，都不會有絕對的公平，也肯定會引發新的爭議。相比于客場進球規則，其實附加賽本身才是更大的爭議。因此在《踢球者》的問卷調查里還有一道題：德甲和德乙之間、德乙與德丙之間的第3個升降級名額應否繼續由附加賽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