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記者梁熙明述評

有這樣一支隊，它是國內班霸，已稱雄聯賽數載，隊中不乏能征慣戰之猛將，亦貢獻本國世界杯球星，主帥為國內頂尖，然歐冠遭遇巨星云集的皇馬，雖勉力一戰，奈何鴻溝難逾，終不免敗陣。歷史長河中，只錄得一個陪襯性的名號：亞軍。

歷史就是簡單重復

你以為說的是尤文圖斯？不，說的是50年代的蘭斯——當時蘭斯為法甲最強，幾度連莊，主帥巴特至今保持法甲最牛名帥紀錄，9奪法甲桂冠，且是1958瑞典世界杯獲季軍的那支法國隊主帥，旗下涌現方丹、科帕等風云人物。不幸它與迪斯蒂法諾的皇馬同時代，1956、1959兩度歐冠決賽遭遇皇馬，兩度鎩羽。巴特終其一生，僅獲兩個歐冠亞軍頭銜。

有這樣一位門神，乃意大利史上偉大傳奇，意大利奪得世界杯的民族英雄之一，授予他金球獎亦不為過，歐冠是其最后的空白。事實上授不授金球獎、有無歐冠，均不影響其偉大，當他已是不惑，依舊壯心不已，率尤文圖斯殺入歐冠決賽，舉世為其感佩，不幸落敗，抱憾而退。

你以為說的是布馮？不，說的是布馮敬仰的偉大前輩——佐夫。佐夫40摘取世界杯，生涯輝煌無數，大理石門神傳奇千古佳話，41歲把守歐冠，為歐冠史上最老球員，只惜與歐冠緣鏗一面。

有這樣一位名帥，出身草莽，起于青萍，一步步登上歐冠巔峰，其靈活用兵之術有口皆碑，觀者無不嘆服。特別是歐冠力克巴薩，將梅西領銜的宇宙隊打落神壇，堪稱當世佳話。不幸決賽遭遇C羅壓陣的皇馬，只差一步功敗垂成。

你以為說的是阿萊格里？不，說的是西蒙尼——匪帥地位及執教能力毋庸置疑，只惜以馬競人馬，西蒙尼往往打出超實力戰績，但正因為超實力，進入決賽遭遇皇馬，便成強弩之末，何況皇馬有BBC一班虎狼猛將，西蒙尼每每出師未捷，英雄氣短。  

文藝感性氣息濃厚者言：歷史不是簡單的重復。可惜，歐冠60余年長河，并不為文藝氣息感動，在無情的足球場上，歷史就是簡單的重復。

阿萊格里重復西蒙尼

宏觀看來，歐冠改制后無衛冕，這是事實，但近年來幾經沉浮篩濾，歐洲足球階級固化之勢明顯已成。過去優秀球員資源分散，導致你方唱罷我登場，歐冠是以無衛冕，但如今最頂級球員基本被頂級俱樂部搜羅一空，連下一代苗子也搶先訂購，皇馬巴薩拜仁三個年營收破6億歐元的“偽楚”階層，與其他“營養餐”階層鴻溝日益拉大。

最明顯的一點——1999年曼聯神奇三冠王，被譽為不可能的神話之神話，然而自2008-09賽季瓜迪奧拉率巴薩奪取全冠王以來，巴薩、國際米蘭、拜仁、巴薩，至今已出現4個三冠王，甚至出現瓜迪奧拉執教拜仁時“每年三冠王”視為目標，沒拿就算失敗這樣苛刻到荒唐的超高要求。至高無上的三冠王，何以成大白菜？當然是因為階級固化，資源壟斷，優秀球員過于集中。

微觀看來，阿萊格里是在重復西蒙尼，西蒙尼在重復庫珀，而庫珀，重復的是巴特！

尤文圖斯已經打出了遠超與其實力定位相符的戰績，每個賽季前它的歐冠奪冠賠率、全隊總身價都僅名列歐洲第8至第10這個檔次，靠阿萊格里的謀略和一部分抽簽運氣（若像去年那樣淘汰賽上來就抽拜仁，自是兇多吉少），挺到了決賽，已是極限的極限，再要翻越皇馬，幾無可能矣！

謀略能在部分場合彌補實力之差，然而挺到最后，終有鴻溝大到謀略再也彌補不了的地步，2015年決賽，阿萊格里的球隊就是這樣輸給極盛的巴薩。

西蒙尼是在重復誰？庫珀。1999至2001兩年，庫珀率同一支巴倫西亞，在歐冠掀起一陣旋風，其量身定做的打法，發揮出二線球星門迭塔、洛佩斯的作用，兩年直沖決賽，然而在決賽中遭遇皇馬、拜仁這樣超級底蘊的傳統大戶時，謀略、戰術、團隊、斗志這些因素就不再起作用，雙方天然的差距就暴露出來，庫珀“千年老二”的悲情形象，并非偶然。

那么庫珀又是在重復誰？很顯然——巴特！同一個隊，兩次沖入決賽，但已經超脫其實力上限，對陣迪斯蒂法諾、普斯卡什這樣一群古往今來最偉大的球星，亞軍是其必然的宿命。

贏得同情難贏宿命

更微觀的角度，尤文圖斯這樣一支亞軍氣質很強的球隊，同時又依賴伊瓜因這樣虐菜有余、大場面必軟腳蟹的主炮，對陣C羅、拉莫斯這些飽經風雨的大場面贏家，如何逃得了又一亞？對摩納哥次回合上半場，尤文的攻勢已打到極限，絕佳機會一個又一個，但能力所限伊瓜因、迪巴拉、曼朱基奇就是無法把握，最終還是靠曼朱基奇的勤勉終于打開缺口，問題是皇馬又怎會如摩納哥那般，給尤文恁多機會，化勤勉為破繭？

對尤文、馬競為代表的歐冠營養餐階層，固化是絕望的，他們看得見玻璃天花板——亞軍，以阿萊格里、西蒙尼的個人謀略智慧，與歐冠社會大趨勢、大宿命、大歷史作戰，顯得如此渺小，注定是以卵擊石。

千古一人諸葛亮出多少次祁山，都沖破不了曹魏的厚勢，改寫不了歷史，阿萊格里、西蒙尼們身前，晃動著巴特的幽靈，無論沖進多少次決賽，都打破不了歐冠已事實形成的固化階層，他們會贏得贊譽與同情，但不會贏得歷史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