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領導不懂業務，規矩就容易亂套。就算是行家里手，那也不能排除他有異想天開之時。范巴斯滕，足球圈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作為荷蘭三劍客之一、堂堂3屆金球獎得主，這位當過荷蘭國家隊和荷甲豪門阿賈克斯主帥的大佬卻在當官之后，扮演起了坐在辦公桌上拍腦門的角色。如今擔任國際足聯首席技術發展官的范巴斯滕最近向外界透露了不少關于足球改革的建議。單看內容，足球擁躉們恐怕都會覺得震驚：這說的還是足球嗎？范巴斯滕的發言會否是代表組織放風向氣球呢？這不免讓人細思極恐，足球這項運動的未來……  

1.取消越位

荒誕指數：10

按照范巴斯滕的說法，他個人對沒有越位的足球非常期待，或許這和他球員時代司職前鋒有關？“我擔心很多人會抵制它，但我會欣然支持。現在的足球已經越來越像是手球，9名球員加上門將圍住禁區，就像是一堵墻。”在這個荷蘭人看來，幾乎所有球隊的戰術都要從穩固的防線做起，實在無趣。“如果沒有越位，前鋒就能站在后衛身后，讓對方更加難以防范。而一旦后衛們大幅度后撤到門前，進攻一方便有了更多的遠射機會。”范巴斯滕認為，沒有越位的比賽將會變得更具吸引力，進攻一方的機會更多，進球會源源不斷。為打消反對者的顧慮，范巴斯滕還舉了其他運動項目以作為論點支持。“比如曲棍球（于上世紀90年代）就取消了越位，之后并沒有出現什么問題。我認為足球同樣可以適應。”

這一條乍聽起來十分驚人，完全是要顛覆現代足球理念啊！不過，取消越位作為改革意見被提出，其實不算新鮮。早在2010年，前國際足聯主席布拉特便有過效仿曲棍球的想法，甚至就此與國際曲聯時任主席有過交流。而在更早之前的2002年，還有一位足球名宿公開倡議過取消越位。此君不是別人，正是如今上位成功的范巴斯滕。畢竟當年乃一介“閑人”，范巴斯滕當時的高聲疾呼并沒得到多少相應。可如今身居要位，荷蘭人此番表態當然一石激起千層浪。

其實從足球運動的發展來看，越位規則越變越松。在19世紀，最初的規則甚至禁止進攻球員站在皮球前方，到后來才改為前鋒與對方球門之間有3名球員及其以上便不算越位，然后要求被減少到至少兩人，再到今天處在越位位置的球員只要不參與到進攻之中也不算越位。規則的改變勢必會嚴重影響到足球戰術的發展，遑論徹底取消越位了。一旦范巴斯滕的建議得到采納，恐怕長傳精準的球員就會變得相當吃香，而短傳滲透流會變得不受教練喜愛。至少可以確定的是，一旦越位被取消，球場上最容易犯錯的邊裁將會徹底失業。另外，一旦規則真的發生如此大變，諸位在向不看球的愛侶講解球賽時，怕會輕松許多，畢竟不用再面對一項經常出現，卻又最難向非球迷解釋清楚的規則了。

2.青少賽無限換人

荒誕指數：9

這對主帥來說，或許是個福音？像籃球比賽那樣，球員隨時被換上換下，不受限制，教練怎一個爽字了得！范巴斯滕的這個狂想有個前提，適用這一規則的只限于青少年賽事。范巴斯滕透露這一改革的可能性處在討論之中，如果實施很可能會面臨一些難題，比如怎么保證場上不亂套。“我們還得考慮裁判的情況，他們必須知道到底是哪些球員在場上踢球。”

這一條的出發點不錯，乃是為了方便年輕才俊們接受鍛煉。畢竟小家伙們出場機會有限，且年齡偏小的球員大都沒有足夠的體力支撐太長時間。可正如范巴斯滕自己所言，這對裁判可是個巨大的挑戰。畢竟足球不是籃球，場上除兩名門將之外，總共有20個人一直跑來跑去，偶爾多個把人也很難一眼看出來。另外，球隊換人太勤，主裁判想記住雙方到底有哪些人可不容易，這必然增加錯判的幾率。英超近年來就有多次裁判犯臉盲的情況，比如2013-14賽季，明明是阿森納的張伯倫禁區內手球，可被罰下的卻是吉布斯。再說，萬一某隊真心好好利用一把規則，一場比賽換上100次人，這比賽停來停去，還有法踢嗎？

3.改為單刀式點球

荒誕指數：8.5

這是美國職業大聯盟曾經采用過的套路。當裁判響哨之后，球員要從距離球門25米處開始單刀進攻，面對對方孤零零的門將。對此范巴斯滕解釋道：“所有動作必須在8秒鐘內完成，門將不允許離開禁區。如果他撲出了射門，那就算結束。”在荷蘭人看來，這會給觀眾帶來更大的感官刺激，同時也給主罰的球員帶來樂趣，因為“他可以盤帶、射門，或者等待門將先做出反應”。

1992年歐洲杯，荷蘭隊與丹麥在半決賽中激戰120分鐘，打成2比2平。最后的點球大戰，范巴斯滕是兩方之中唯一一位未能主罰命中之人。不知如此經歷是否影響了荷蘭人的看法，讓他對現行的點球方式有些不滿。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不采用點射十二碼的方式，當年的范巴斯滕的確能有很多方法戲耍門將，比如“盤帶、射門，或者等待門將先做出反應”。范巴斯滕是世界足壇不世出的頂尖射手，球員時代習慣用多種多樣的方式破門。

但單刀式點球真的能取悅觀眾么？它當年誕生的原因的確是為吸引觀眾，最早是在上世紀70年代的北美足球聯賽，然后1996年美國職業大聯盟建立后也選擇使用這一規則。不過，這些覺得單刀式點球很酷的決策者并不一定懂足球，他們的初衷就是標新立異。平局得3分、勝利得6分，這就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北美足球聯賽的規則。到2000年，美國大聯盟也取消了單刀式點球，原因之一是計時容易引起爭議，而更重要的則是觀眾其實并不太喜歡這個套路。當時大聯盟曾對上百萬的球迷進行過一次調查，結果發現大部分球迷對這種花哨的點球方式并不買賬，尤其是核心粉絲群體。于是乎為了爭取鐵桿球迷的支持，大聯盟決定取消這一傳統。如今國際足聯打算撿起美國人不要的套路，這算是哪門子的改革？

4.罰時替代黃牌

荒誕指數：5

簡而言之，就是讓應受警告的球員暫離球場幾分鐘，以取代目前的黃牌制度。范巴斯滕的看法是現行制度對犯規一方的處罰力度偏小，尤其是當進攻良機被對手戰術犯規破壞時，防守方往往不會有什么實質損失。“用罰時5分鐘或者10分鐘去取代黃牌制度，這會讓防守一方有所顧忌。10打11無疑會很困難，8對9亦然。”

范巴斯滕顯然平時沒有少看其他球類運動，在荷蘭頗為流行的手球就采用的是罰時制。冰球也是如此，小罰2分鐘、大罰5分鐘。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手球（7人）和冰球（6人）的比賽場上單隊人員都要少于足球，場地也小許多。

另外，手球和冰球的單次罰時時間都不長。如果依范巴斯滕所言，足球一次罰時最長10分鐘，這是不是略長了一些？如果這樣處理，那原本是11對11的足球可能變得有些怪異。以去年的百年美洲杯決賽為例，從第37分鐘到第43分鐘的短短幾分鐘內，比賽出現了3張黃牌和1張紅牌。如果黃牌都變成罰時，那此役的上半時末段就會變成了8人阿根廷對9人智利。古怪之處在于第28分鐘智利就被紅牌罰下一人，可不曾想他們上半場竟還會反倒多一人作戰！而如果罰時按5分鐘計，貌似對經常因犯規、出界等停頓的足球來說，影響又太過微小。如是，罰時一人和有傷員到場邊接受治療的情況差不多。

當然這只是不準確的類比，實際情況也許是場上球員越少，犯規也會隨之變少。然而，萬一有一隊想不開，10分鐘內有5人以上同時被罰時或者被罰下呢？現行的規則可是一方場上少于7人就要被判輸球。范巴斯滕倒是機靈，此番講話避重就輕，壓根沒談雙方人數如果差距太大該怎么辦。

5.最后10分鐘凈計時

荒誕指數：4.5

范巴斯滕認為如今的比賽中，拖延時間的現象十分嚴重，比如球隊換人、拖慢開球和傷員接受治療都會大大影響比賽的觀感。“觀眾想看到更多的實際表演、進球以及雙方的對抗。”于是乎，這位國際足聯的首席技術發展官表示他和同事正在討論讓比賽的最后10分鐘采用凈計時——當皮球沒有運動時，比賽便要停表。范巴斯滕認為此舉能夠有效減少終場前球隊利用換人耗時的情況。

領先一方，或者是試圖守住平局的一方利用換人拖延時間，這總是個讓對面很厭煩的問題。可已經有了補時制度，范巴斯滕想出的這一招高明之處在哪？最后10分鐘是凈計時，那補時階段又怎么算？取消補時肯定不可能，畢竟下半場的任何時間都有可能出現延誤比賽的事件。最后10分鐘凈計時其實也很難避免比賽中的一方拖延時間，只要一方球員拿球在對手角旗處控制好，照樣可以磨掉不少時間。采用這一規則同樣沒法防止球員們在后場倒腳，消磨時光，這才是更讓球迷們痛恨的。為了讓足球的攻防回合多起來，效仿籃球的24秒進攻制和8秒過半場制？除非球員們都是機器人……

6.累積5次犯規下場

荒誕指數：4

范巴斯滕又從其他運動中得到了靈感。“就像籃球那樣，足球場上的后衛犯規5次后，就得離場。”

紙面上看，要是采用這一規則，假設一名球員已經犯規三四次，進攻方可能就會主攻其所在位置，誘使該球員犯規并導致他被罰下。然而從實際的比賽數據來看，這項提議恐怕不會有用武之地。以目前歐洲4大聯賽的數據來看，英超、西甲、德甲和意甲的全部球員中，沒有一人的場均犯規數能達到5次。數據最高者是僅在德甲出場過兩次的奧格斯堡球員卡尤比，這位巴西邊鋒的場均犯規數達到了4.5次。

如果排除那些出場極少的選手，英超、西甲和意甲的場均犯規最多者的數據不到每場3次。德甲球員桑德羅·瓦格納場均有3.1次，他也是前鋒。換言之，現時足球場上犯規最多的球員通常不是后衛，范巴斯滕的言論有失偏頗。如果一名后衛只能靠自己頻頻犯規去阻止對方進攻，得不到身前球員保護的他所鎮守的區域多半早已被打透。

7.增加換人名額

荒誕指數：3.5

“這對教練來說會是極大的利好，但全場最多不能換超過12個人。這樣會耽誤不少的時間……”范巴斯滕表示具體的換人人數擴充方案還沒有確定，他正在和同僚們討論在加時賽中全面增加一到兩個換人名額的可能性。他如是強調道：“改革不應該影響比賽的流暢性，也不應從根本上改變現狀。”

如果只是加時賽增加一到兩個換人名額，那應該算是很常規和很符合情理的改動。剛剛過去的世俱杯中已經出現過進入加時，單隊換上第4人的情況。而在整場比賽中，于3個換人名額的基礎上做少量增加，其實也并不新鮮。比如英格蘭的社區盾杯，傳統就是雙方各可以有6次換人。不過由英超衛冕冠軍和足總杯衛冕冠軍對壘的社區盾畢竟有強烈的熱身賽性質，對整個英格蘭足球并沒什么決定性影響。

這里我們先不討論產生變革后，究竟是不是替補更多、更強大的球隊就會多占優勢，畢竟現在強隊也不是場場都用完3個換人名額。不過，中超球隊恐怕會雙手同意范巴斯滕的點子，在中超的新政下，中國俱樂部可以開場伊始便浪費一個名額換下首發的U23球員。

8.唯隊長可與裁判交流

荒誕指數：3

范巴斯滕認為球員如今對裁判抱怨太多，運動員動不動圍攻裁判導致大量比賽時間被耽誤。他考慮借鑒英式橄欖球的規則，讓一支球隊只能有一人能夠與裁判進行場上交流。“那就是隊長，只有他能和裁判交涉。”

其實在去年底范巴斯滕就透露過這種想法，只不過當時輿論的焦點還在并不成熟的錄像裁判技術上。到了現在，荷蘭人的態度沒變。他認為一群球員圍著裁判七嘴八舌浪費時間，所以讓隊長一人去說可能會更有效率些。如此好像可以減輕一些裁判的壓力，但能否提高效率卻值得商榷。難道在和裁判交涉之前，隊長就不需要聽隊友的？英式橄欖球比賽的人數比足球更多，場面往往更混亂，但同一隊的陣線卻不會像足球拉得這么開，至少不會像足球一般，門將和前鋒長時間處在球場的兩端。足球隊的隊長一旦遠離事發地，怎么可能看清隊友究竟經歷了怎樣的遭遇？既然如此，隊長和裁判的討論還有必要？

9.推廣8人制足球

荒誕指數：2

足球的主流依然會是11對11，但范巴斯滕表示可能會在青少年間，以及45歲以上的年齡層中推廣8人制足球。“在小場地里，這很完美。人們能夠更多拿到球，更多融入到比賽中。這樣會產生更多的樂趣，畢竟球員們需要的跑動少了很多。”

這一條仿佛很合理的樣子，接下來就看怎么推廣。場地應該不是難題，半個正軌球場的大小就剛好。至于群眾基礎？早已有之，大學校園里常見7人制比賽進行，中年票友間的8對8也算是常態。如果國際足聯能夠創辦一些水平較高的8人制比賽，或許這種賽制很快就可以成為一種潮流。

10.減少年均比賽場次

荒誕指數：0

“我們每日盡力工作，讓足球創造出更多的鈔票。然而錢已經不是問題，我們更需要注重比賽的質量。”在一番鋪墊之后，范巴斯滕表示每年頂級球員的全部參賽場次應該從80場降低到50場。“我們必須幫助像C羅、梅西和伊布這樣的球員。他們想見球迷、神清氣爽、精力充沛，而這需要他們踢更少的比賽。”

現在的比賽的確太多，嚴重影響到了單場的質量，但范巴斯滕的提議實在過于理想化。球員的工資是俱樂部發的，國際足聯如何單方面減少球星們的出場次數？是每年規定一個國家隊和俱樂部的比賽數量總上限，還是削減俱樂部的比賽數量？各國聯賽或者歐冠可都不歸國際足聯直接管轄。如果規定比賽數量總上限，那可能會損傷俱樂部利益，也有可能增加俱樂部與國家隊之間摩擦。

而且，國際足聯近期的表現可沒有讓人感到其有為球星減負的意思。雖然世界杯擴軍號稱要讓更多的國家感受到這一盛事的美妙，但深層次的原因還是為了做大品牌，與俱樂部足球爭利。國際足聯主席因凡蒂諾甚至還考慮過擴軍世俱杯，這哪里考慮過球星的負擔？